2002年2月,国务院下发《关于印发电力体制改革方案的通知》(“五号文件”)。电力体制第二轮改革启动,厂网分开、主辅分离、输配分开和竞价上网的改革任务一直延续至今。
改革10年来仅基本完成前两项任务,电力市场并没有真正建立。没有形成独立输配电价、发电企业和电力用户不能交易,电力竞争机制没有形成,电力市场化改革与计划之间的矛盾堆积在一起。
应建立一个怎样的电力市场?独立的输配电价如何核定?电量分配和调度制度应怎样改革?本报记者带着这些问题专访了国家电监会市场监管部主任刘宝华,来听听他的看法。
“上不了岸,回不了头”
《21世纪》:电力体制改革目前处于停滞状态,您认为原因是什么?
刘宝华:由于电力改革滞后出现了很多问题,但这些问题并不是那么复杂,是改革不到位的必然产物。
电力的发展模式有两个取向,一个是市场化,一个是行政化,究竟走哪一条道路需要非常明确,徘徊于两者之间,必然出现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。
电力改革国务院已经出过文件,做出了决策,有顶层设计,应该推进落实,并逐步在实践中完善。
电力改革停在河中央,上不了岸,回不了头。10年来,我国电力企业大发展之后陷入空前困境,这是体制和机制问题。根源在于改革滞后,没有建立起一套基于市场的自我调节机制。
《21世纪》:进行电力体制改革,是否会对供电安全带来问题?
刘宝华:很多人担心电力安全,以及价格波动带来的经济问题。现在,国际上已经形成跨国的电力市场。欧美等西方国家已经基本实现了电力市场化改革,日本、韩国、俄罗斯、印度、越南等周边国家都走向市场化道路,引入竞争、打破垄断、建立市场。他们的经验证明大可不必为改革担忧,更不必谈改革色变。
《21世纪》:电力市场建设如何才能突破?
刘宝华:第一,明确输配电价。电网属于自然垄断,是一道墙。电力改革目的是形成多元灵活交易,首先需要界定清楚电网利益。
第二,公平开放电网,实现各种能源无歧视上网。电网提供公共服务,不能变成行政管制审批变种。
第三,允许用户自主交易、自主决策,自行承担市场风险和收益。
第四,政府搞好监管做战略层面宏观调控,并非是指政府代替市场,更不是代替市场主体做价值判断。
培育电力市场根本目的是让用户参与,管住电网、放开两头,即为管住垄断,激活竞争部分。这是世界电力改革的共同经验。
“当务之急是 推进电力市场化改革”
《21世纪》:开展大用户直接交易,需要有独立的输配电价,输配电价如何确定?
刘宝华:独立的输配电价是发电与用户交易的必要条件。核定电价的基础是电网的成本,这个很复杂,需要有个过程,但当前可以采取一个简便的办法,即根据电网购销差价作为暂时输配价格。以此作为基础,不伤筋动骨,尊重历史确定电网企业利益。全国各地输配价格可以清楚,开展大用户直接交易便有了基础。
我认为,电改的突破口是放开大用户电力直接交易。即由政府核定输配电价,电厂与用户自主协商价格和交易量。我国的工业用电量占70%以上,特别适合开展大用户与发电企业直接交易,当直接交易电量占社会用电总量一半以上时,电力市场化改革就很有味道了,煤电联动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。
《21世纪》:但在现行制度下,政府分配电厂发电量,电网负责电量调度,国家调控电价,发电企业不具有自主交易权限。电量分配掌握在各个省发改委、经委等部门,如何评价这种方式?
刘宝华:电量实行分配制,貌似公平,是政府代替市场直接配置资源,计划体制仍不需要这样的安排,实际是在限制先进生产力。一些电厂设备和技术落后,能耗水平高,每年也有发电配额。真正效率高、能效水平高的电厂也不能多发电。
政府分电定价决定发电企业利益,实际上是政府代企业决策。电力企业成不了市场主体,只是生产车间。电力改革仍需深化政企分开改革。
当前,政企分开不到位,政府和企业责任和权力混淆在一起。政府决定电力投资、价格、电量分配,甚至考核企业存煤。而真正的电力供需平衡的责任却难以问责。
当务之急是推进电力市场化,给电力工业建立好的机制,非单单是煤电联动、增加企业贷款等。用老话讲,授人以鱼,不如授人以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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